【杰裘】孤独的巡礼
中长篇
治愈系
背景故事受到了游戏Deemo的启发
第八章 等一场雪
整个马戏团到达这个名为小渔村的时候，正逢寒冬。
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小渔村呢？这是一个奇怪的小渔村。明明靠着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，却偏偏要起名为“湖景村”。或许从某种意义上，海洋也不过是一潭大了一点的湖。
但是海洋是不会结冰的，而湖水会啊。
冬天无疑是寒冷的，但是海边的冬天却要比裘克想象的还要更加寒冷。他和瑟吉都没有多少衣服，每次排练完了，两人便会缩在一起，还能取取暖。但是到了后来，这样的时间都少了；更多的，是裘克一个人，坐在帐篷里风吹不到的地方，眺望着外面。
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。
这个女孩，是这个湖景里面的居民。她总是会在天亮之前便起来，和她的父母一起去往海边捕鱼。每天早上被其他人叫起来排练的时候，裘克在匆忙之余想海边望去，都能望见那些渔民的身影。他想，这其中，一定有一个就是她的——最美丽的那个，最引人注目的那个，最显眼的那一个。她很勤奋，也很朴素。她就像是一颗珍珠，收走了裘克生活里所有的光，又将它发散出来。
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？裘克自己都说不清楚了。他只记得，这个女孩，是他人生中所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孩。而裘克，也是第一次体验到了爱情的美好：他开始为了这个女孩而改变自己，他卖力地表演，在舞台上像个疯子一样哗众取宠。他尽了自己的全力，只为了能引起那个女孩的注意力。
而这一切，自然被他的好伙伴瑟吉给注意到了。在某一天表演结束后，两人回到了幕后卸妆。就在这个时候，瑟吉叫住了裘克。
“你最近，怎么变化这么大？”他好奇地开口道，“就好像你着了魔一样，朋友；我都有些担心你了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裘克愣了一下，然后转过身去，用抹布擦掉了自己脸上的妆。“我……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。”他坦白道。一抹微笑浮上他的嘴角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，每每提起这个女孩，她都会露出这样的微笑。
瑟吉夜笑了。“哈，朋友，”他说，“你竟然喜欢上女孩了？你竟然喜欢女孩？你一天到晚表现得像是一个基佬一样，竟然还喜欢女孩？”
“你……你才是基佬呢。”裘克脸红了，“我不过是一直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罢了，这不遇到了么？”
“是谁？瓦尔莱塔？那个残疾怪人？哈哈哈……”瑟吉讲了一个笑话，但是只把他自己给逗笑了。“别这么认真啊，朋友；你知道我是说着玩的。”
但是裘克并没有笑。瑟吉也觉得有些无趣，便转移了话题。“说说吧，这个让你看上的女孩，究竟是谁呢？”
那个微笑再次回到了裘克的脸上。“她……她就是那个每天早上去海边打渔，都会经过我们马戏团门口的那个女孩。她很漂亮，而且总是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色亚麻长衫……她很漂亮，她是我见过的，最漂亮的女孩……”
“哦？”瑟吉挑来挑眉头，“是那个和她叔叔和大姨生活在一起的女孩么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就是那个叫玛格丽莎·泽莱的女孩。”瑟吉解释道，“她和叔叔一起生活，据说是父母都死了。”
“她叫玛格丽莎？”裘克有些惊讶，“那不是她的父母，是叔叔大姨？我一直——”
“等等，裘克。”瑟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，“我先问你一个问题：你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呢？你看，咱们马戏团里面不也有很多姿色不错的女孩么？随便找一个——就比如那个你一直护着的瓦尔莱塔，”——裘克并没有注意到，这是瑟吉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，“我看她和你也不错啊。你就偏偏喜欢上了这个女孩？”
怀着一颗对爱情毫无理由相信着的心，裘克点了点头。“我，喜欢她。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，但是我知道，这就是喜欢，瑟吉；你有喜欢过一个人么？你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么？”
瑟吉急忙摇了摇头。“切，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喜欢上谁的；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像什么吗，裘克？你听起来、看起来就像一个情圣。我想你多半是错了，朋友，那根本不是喜欢，更谈不上是爱。”
“瑟吉，”裘克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一些不耐烦，“我自己清楚什么是爱，这件事，还真的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我。”
“嘿，别这样，朋友。”瑟吉抹掉了自己脸上的金粉，“我只是想帮忙。你看，如果这真的是爱的话，我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？”
裘克叹了口气。“我只是喜欢她罢了，除此之外，我没有奢求些别的什么。”他说，“玛格丽莎——是叫这个名字，对吧？她是这个渔村的人，她一直生活在这里……我不能留下，而她也无法离开。我们……我不知道，但是我们不会有结果的……”
“你瞧瞧你。”瑟吉笑了一声，“你不是喜欢她么？在乎这么多做什么？像你这样的男人，是永远都无法追求到自己的真爱的。”
“我喜欢她，”裘克解释道，“所以我不想伤害到她。我不求别的，只希望她能看到我，这就可以了。”
“说不定，她也想离开这个寒酸的地方呢。”瑟吉悠闲地走到了裘克的身边，“你可以试着诱因一下她，说不定她愿意和你私奔呢？我知道这不好，但是为了爱情，你应该去尝试一下。”
“我不会这么做的。”裘克咬牙切齿地说，“再说一遍，我不想做出伤害到她的事情……”
“不就是私奔么？怎么就伤害到她了？”
“然后呢，瑟吉？”裘克反问道，“让她和咱们一样在马戏团里吃苦？看看咱们这漏风的帐篷吧！我不会忍心让她经受这种贫苦的生活的——”
“行了，我明白了。”瑟吉打断道，“你要是这么没胆子的话，我也帮不了你。”
于是两人便陷入了沉默。过了好一阵子，裘克才再次开口。
“你……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？”
瑟吉愣了一下，继而笑了。“我说裘克，你是一点行动都没有么？这些基本信息……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弄到手了啊。”
“我的确还没有什么行动……说句实话，我倒是希望，她能来看我们的表演？”
“我们，的表演？”
“对。”裘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瑟吉的转变。“我想，如果她能来看到我们的表演的话，我就有机会认识她了吧。”
但是瑟吉只是笑了笑。“可是，裘克，”他说，“都过了这么久，你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么？你只是一个哭泣小丑啊。人们怎么可能注意到一个哭泣小丑呢？”
裘克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他不敢相信地问道。
但是瑟吉只是耸了耸肩。“没什么，朋友。”他说，“我只不过……是想要帮忙罢了。哦，对了，团长还和我说呢，我差点给忘记了。还记得独轮车表演么？团长决定那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，他希望咱们马戏团能重新把那个表演带回来。所以，他正在招选几个会骑独轮车的，以便重组一个独轮车队。或许你会想要去试一试？说不定，玛格丽莎会喜欢上你的独轮车表演。”
裘克按照约定，走到了独轮车选拔的地点。实际上，这并不是什么独轮车表演者的选拔会，倒更像是惊悚表演的小白鼠试验招募。几个跃跃欲试的年轻演员聚在了一起，围着几辆看起来很是可怕的尖刺独轮车。
“所以说……”他们中有一个人开口了，“这个应该怎么骑？”
“倒不如，让裘克来试试？”
说话的是瑟吉。他站在人群之外，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们。但是裘克却摇了摇头。“我也不会骑着个啊……”他说，“这轮子外面一圈全部都是刺，怎么骑？”
“嘿，裘克，勇敢一点。”瑟吉叹了口气，“你作为马戏团里的一个前辈，怎么说也应该给这些晚辈们做个榜样吧？或许，你可以带着一个晚辈试一试？”
裘克同意了。
于是他和一个叫不上来名字的小白脸便人手一辆尖刺独轮车，分别爬上了场地两侧的两个高台上。“我数三二一，”瑟吉在下面张喽道，“那你们两个就同时从两边的滑坡上骑下来。到时候一定会很壮观！”
裘克叹了口气。不知怎么，他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“追备好了吗？”瑟吉喊道，“三，二，一！”
于是裘克便把心一恒，从高台上起了下去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依旧对高处有着莫名的恐惧。但是此时，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下的这架独轮车上，小心翼翼地不摔下去。
从高台冲下来的那一刻开始，裘克耳边便响起了风的呼啸。不知怎么，他竟然感到异常激动——他想像自己身穿漂亮的演出服，从几十米高的地方一滑而下，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道闪电；而玛格丽莎，则坐在观众席上，担忧地捂住了嘴巴。之后，他会安然无恙地完成表演，然后走到她的面前。
“我的小姐，”他想像自己这样说道，“您喜欢我的表演么？”
但是，这只是想象。
他似乎在某一瞬间走神了，又似乎没有。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他的独轮车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——裘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，狼狈的从独轮车上摔了下来。
有点疼啊……他撑着地面，坐了起来。
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，那个还不太会骑独轮车的孩子，从另一个高台上向他冲来。
裘克猛地惊醒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就好像自己刚刚被困在了没有空气的空间里一样。而那个男人见他醒了，便急忙跑了过来。“嘿，裘克，”他关切道，“你还好么？”
裘克几乎是哭着，掀开了自己的被子。
而被子之下，他的右腿只剩下了一半。
那里，似乎还在作痛。
男人苦涩地把裘克搂紧了怀里，抚摸着他的头发、他的后背，试图安慰他。
“会好起来的……”他说，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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